童心說引發的文化泉州創新思考 文化人講泉州

編者按

第十四屆亞洲藝術節暨第二屆海上絲綢之路國際藝術節舉辦期間，眾多文化界大咖來泉共襄盛會。在驚嘆于海絲起點、東亞文都泉州之文化底蘊深厚的同時，他們也結合自己學術領域專長，高屋建瓴地為古城發展出謀劃策。北京作協副主席、北京文聯副主席、全國政協委員陳祖芬，在與愛人——著名學者劉夢溪兩次造訪李贄故居之后，以其深入研究李贄“童心說”的獨到視角，撰文為泉州文化產業發展留下寶貴意見。本報今日全文刊發，以饗讀者。

□陳祖芬

第十四屆亞洲藝術節暨第二屆海上絲綢之路國際藝術節在泉州舉辦，夢溪和我應邀出席。期間，我們兩次造訪李贄故居，有很多感想。11日上午，主辦方的市領導與夢溪和我座談，他的真誠讓夢溪和我很感動，所以我很想把在李贄故居想到的告訴泉州的同志。

明末大思想家李贄，有一篇《童心說》。李贄說：“夫童心者真心也。”“絕假純真，最初一念之本心也。若失卻童心，便失卻真心;失卻真心，便失卻真人。人而非真，全不復有初矣。童子者，人之初也。”“天下之至文，焉有不出于童心焉者也。”

李贄所言極是。其實我采訪過的很多優秀的人物，都有童心。我寫金大俠金庸的文字，題目叫：成年人的童話。也因為我看到了金庸內在的童心。

明代中晚期，城市經濟非常發達，文化、藝術、工藝都達到相當水準。明式家具到現在都覺得有現代感。社會生活更是出現奢靡趨勢，追求利欲成為時尚。《金瓶梅》就出現在那個時代。優秀的思想家敏感地想到，不被利欲污染，應該是社會的一個指標。在這樣的背景下，李贄提出了童心說。

今日世界，機會多多，誘惑多多，得到的多多，失去的也多多。我很想向大家推薦明末的《童心說》。

物質時代有的人說得很物質，有的人長得很物質，有的人走起來很物質，有的人笑起來很物質。

我覺得，社會的發展，遠比GDP指數更重要的，是可愛指數。有天真就有創造，真善美是世界永遠的需要。

喜歡米老鼠喜歡孫悟空，都是人類的初衷，是人類向往愛與快樂的一種印證。是世界需要天真的證明。

天真是想像力和創造力的源頭。小孩的奇思妙想，聽來都像童話，將來或許就是創新產業。

成功未必成熟。比爾·蓋茨，強大的生命力，超人的想象力，青年的激情，但他最動人的，是他獨有的嬰兒的表情。

沃爾特·迪士尼因為天真于是創造了一只米老鼠，于是建造起為全世界源源輸送歡樂輸送天真的迪士尼王國。迪士尼說：“我要喚起的是這個世界正在泯滅的孩子氣的天真。”

我想，美國的歷史這么短，經濟發展這么快，不是因為格林斯潘，不是因為比爾·蓋茨，不是因為沃爾瑪，不是因為杰克·韋爾奇，或者主要不是因為經濟界科技界的精英大佬，而是因為米老鼠。

一代一代和米老鼠、唐老鴨相伴著長大的人，好像在基因里就有了自由馳騁的想象力，就有了不拘一格的開創能力。比爾·蓋茨在哈佛輟學，不知天高地厚地做起了IT業，因為他非常天真。他年齡多大也是一張小孩臉。中國的老話叫做：書中自有黃金屋。但是我相信愛因斯坦的話：想象力比知識更重要。

或許，沒有哪位經濟學家認為帶動美國經濟的是米老鼠，那么，這就是我的專利了。

好多年前，有人問比爾·蓋茨，這個世界上將來接替你的人是誰。比爾·蓋茨當即說：馬云。 但當年馬云創辦阿里巴巴商務網站投身IT業時，連電腦都只知皮毛，真是不I也不T。他找一幫志同道合者住在他家里，每人一個睡袋，誰累得不行了就鉆睡袋，人家說他是傻子，是瘋子。而我想，他是孩子。是一個像米老鼠那樣天真快樂又奮不顧身地去創造IT童話的孩子。

《福布斯》把推上封面人物的首位中國企業家馬云，概括為“頑童”。我也認為馬云的個性里，一直有兩個字，一個是“頑”，一個是“童”。長相卡通而做事神通。

最單純的心境最有原創力，最能創造令人目眩的奇跡。

夢想，就是做夢加想象力。

《錢江晚報》曾經推出一個令人心驚的題目：“童年是哪一天結束的。”

我想，童年是在沒有天真沒有想象力的時候結束的。

好像長大成人后，就要乖乖地交出人之為人的起碼的權利：天真和快樂。

喚起童心，已經是一種人文關懷。

沒有童話的地方，就沒有想象力開創力，沒有自成品牌的創意產業，沒有活潑潑的生命，沒有生機勃勃的前進。

或許可以作一個專題研討：童話與國家。

還可以有一個研討題：現代化和笑。

這是社會所依存的快樂機制和友愛心態。

不妨成立一個拒絕長大俱樂部。又想，不如成立一個愛與快樂研究所，其實這是另一種財富研究所。

我想，學校教育，比很多重量級的口號更重量級的，是童心說，是真善美。

當然，以上也是我的想入非非。只是童心和想象力和可愛指數，實在太有關國民素質太有關國家的形象、國家的發展。所以，我覺得，李贄故鄉很可以做一個大文章：搭建一個國內還沒有的所在，譬如就叫《童心說》。里邊有不同的部分——

一、成人幼兒園。把幼兒園的一切設備，包括家具、游樂設施，按成人的比例放大，成人進去就有阿姨為你服務，你可以像一個真正的幼兒那樣，吃、玩、睡。把一切雜事丟腦后，回到童年，重返天真。年齡不限。

二、拒絕長大俱樂部。這是為二三十歲的人設立的。

三、愛與快樂甜甜園，這是為媽媽和孩子設立的。

四、想象力天空。

五、笑笑屋。放滿各種哈哈鏡，讓人進屋就不停地笑。

……

當然，要把《童心說》這個名篇的文章盡量做足。我正忙于年底前要出版的一本書，一時未及想更多，只能匆匆寫來。我覺得，李贄的故鄉人，若能把李贄的思想形象地立起來、動起來、推動起來，這于傳統于當今于未來，真是大有意義。

(注：部分文字是從作者2007年9月15日在“江蘇講壇”揭幕式上的演講中摘錄的。)